四时云归

　　
　　斩楼兰×锋芒慧剑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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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斩楼兰赶了很远的路，眼看太阳都要升起来了。
　　
　　现在他的眼前是一座几乎陡作悬崖的山，他必须爬上去，在日出之前。
　　
　　为了减轻负重，他把能丢掉的东西全部丢在了原地，反正他的操作者不会在乎这些瓶瓶罐罐。最后轻装上阵，只背着他的斩锋和一只酒壶。
　　
　　天将明未明，越往上雾气越重，道路都有些看不清。拦路的荆棘藤蔓被扫除，一行下来竟然生生开出了一条山路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纵身翻上平地，身形还没有站稳，就被一个从树上跃下的身影压制在了悬崖边，半个身子都悬空着。
　　
　　“下一秒就要死了，而你却连剑都没有拔出来。”锋芒慧剑冷冷道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先是小小惊愕了一下，然后懒洋洋地笑起来，“我是没什么长进，你厉害啊，没有操作者，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家伙……想怎么狂就怎么狂？”
　　
　　“少胡说八道！我的操作者是于锋。”
　　
　　“哇，还挺吓人的。”斩楼兰意思意思挣了几下，也没真想挣开，就是斩锋硌得他有点疼，“于锋呢已经找到落花狼藉了不是吗？再怎么说你也是进过全明星的，虽然比不上人家，不过跟我这小人物过不去也太掉价了是不是？你……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忽然闭嘴了。
　　
　　他甚至没注意锋芒慧剑十什么时候出的手，那把剑在他眼皮子底下动都没动，一条细长的血口子就在他脖子稍靠下的位置晕开了血花，他的血条立马留出一截白。
　　
　　“哎别、别，我身上没药……”斩楼兰手握住他的刀刃，生怕他一刀下去自己又回到重生点了，“趁那小子还没上线，来打个招呼也不行？”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抿抿唇，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攻击状态，纵身一跃抓住了身边一棵树的枝干，然后身子荡了上去，倚坐在结实的枝桠上，话里依旧没什么温度，“你忘了有私聊功能。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拍拍屁股站起来，“干脆点么，见到你岂不是更好？”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，目光有意无意扫在斩楼兰身上。后者也没打算藏着掖着，解下腰上的酒壶给他扔了过去。
　　
　　“好贵，这点破玩意儿。”
　　
　　“你不缺钱吧。”即便得了他的好处，锋芒慧剑也没有一点友好的意思，打开酒壶兀自大灌了几口。
　　
　　“你在这待了多久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从……他上次下线吧。”锋芒慧剑摇摇头，“忘了。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没说话。
　　
　　坦白讲，他很难理解锋芒慧剑此时的低气压。
　　
　　对他而言，楼冠宁是个不错的操作者，把他装备得金光闪闪，实力也不弱，在荣耀里算是很吃得开了，加上职业选手角色的头衔，平时虽谈不上招摇过市，但别人看他的眼光终究是不一样的，而恰恰他喜欢那种聚焦。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呢？虽然不是所谓的神级账号，但也相去不远，起码比自己已经高出好几个段位。
　　
　　于锋是他的操作者，也是自己操作者的崇拜对象，自他诞生的那一刻起，就没有一天听不到“于锋”和“锋芒慧剑”。大概也是因为“耳濡目染”的缘故，他对锋芒慧剑向来不错，甚至无论遭到怎样的冷遇，他还是喜欢得不得了。
　　
　　他们只是一堆冰冷的数据啊。
　　
　　“听说，我们是一种叫做数据的东西……对吧？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闻言一愣，“嗯。”
　　
　　“如果不需要我们了，也可以随便就……让我们消失，是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哎不过你不能这么想，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，留着你也不会占多少地方不是吗？”斩楼兰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没底气，他没想到锋芒慧剑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让他心惊。
　　
　　一个角色的消失，不过是敲几下delete键吗？
　　
　　“……这真的不是你应该操心的问题，按理说，你很快就会有新的操作者……总之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消失的。”斩楼兰往前走了几步，微微仰起头看他，“我保证。”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依旧连个眼神都吝于给他，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，“你以为你是谁？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好脾气地回答他，“我没以为我是谁，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，我也能把你留下来，就凭我。”
　　
　　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“就凭你”被他给堵了回去，锋芒慧剑顿时没词了。他试图作出一个坦然的表情，也不管对方是否看得见，他只求安慰到自己。
　　
　　倒是斩楼兰先岔开了话题，“于锋很有情调嘛，把你留在树上，他就不想想会有一个笨蛋不肯挪窝等他回来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不会回来了。”锋芒慧剑低低补充。
　　
　　“你终于承认了。”斩楼兰挑眉，“不过也不能这么说，再上线就不是于锋了而已……虽然这样好像会更让你不高兴。”
　　
　　“说的也是。”锋芒慧剑忽然从树上跳下来，毫不在意扬起的一地灰尘，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清晰而干脆地笑出了声，“那我也懒得等了！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对他的反应丝毫没有意外，更多时候他都觉得他像一个过于依赖大人的孩子，于锋一走他就无所适从了，能让他认清这个现实简直要比杀了他还难。除非让他亲眼见到于锋操作落花狼藉，但落花狼藉那样的账号又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网游里？于是就这么理直气壮地自欺欺人着。
　　
　　其实是个很记仇的人吧，真的在赛场上见到落花狼藉，他一定是最拼命的那个。
　　
　　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赛场上见到他的机会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忽然拍拍他的肩，然后指了指他背后的方向。
　　
　　一丝金光映在斩楼兰半边脸上，锋芒慧剑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，心差点要跳出来。
　　
　　这里是山顶，离太阳很近，日光乍破时眼睛几乎要睁不开，但他愣是眼睛都没眨一下。云雾簇拥着几欲燃烧的颜色，顷刻间消弭散去，它们有一瞬间的机会拥抱太阳。
　　
　　“我每天都在这里看日出，但是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但是，今天不太一样是不是？”斩楼兰自来熟地勾着他的肩膀，“很好，你已经上道了。”
　　
　　每一天他都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待在这，但分明存在成千上万个理由催促他离开。他不知道吗？
　　
　　“之后我怎么办。”他自言自语一样地开口。
　　
　　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，真出什么事还有我呢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死了你救我？” 锋芒慧剑用眼角斜视他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使巧劲扭过他的脖子，吐息间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。
　　
　　“如果你死了，那一定是我杀的。”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并没有过去很久啊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。
　　
　　那时候太阳刚出来，日光穿云破雾，像锋芒慧剑的眼神一样不友好，但并不令人讨厌。
　　
　　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乐天派，只是和锋芒慧剑在一起待久了，他会不由自主地去充当那个打开他心结的人。
　　
　　但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。
　　
　　所以当锋芒慧剑说“你能不能杀了我”的时候，他想都没想就说：“看吧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　　
　　然后顺势将他压倒在地，他生气。
　　
　　“你在想什么？”他盯着那双泛金的眼睛，一直望到他心里去。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，“在想……你说过的话，真的没有一句是假的——虽然真的很让人火大。”
　　
　　“嘴硬。”斩楼兰笑了，斩锋一立插在锋芒慧剑耳边的地面上。
　　
　　天知道他所有的力气都流失在手握的剑柄上了。
　　
　　“它叫斩锋，很巧吧？”斩楼兰故作轻松地对他挤挤眼睛，“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意义？”
　　
　　“鬼才知道。”
　　
　　“你这一杆子可打翻了一船人啊。”话音落，斩楼兰低头吻了下去。
　　
　　没有干柴烈火，没有缠绵悱恻，只是简单的触碰，甚至连时间都没有持续太久。
　　
　　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，如此亲密的接触。
　　
　　重剑从锋芒慧剑的胸口穿过，然后没入他身下的土地，以异常强硬的姿态阻止了一切犹豫和后悔。
　　
　　“忘了告诉你，如果你想消失……随时都可以。”
　　
　　“谢谢。”
　　
　　“我是想说，你可以不挨这一下。”
　　
　　“就当是你杀了我，否则我也太窝囊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希望这是最好的结果。”
　　
　　“一定是。”
　　
　　斩楼兰让开剑刃的位置抱住他，“现在说‘我会代替你活下去’是不是有点恶心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世界上再没有锋芒慧剑。”
　　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
　　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看日出，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。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看到宽阔的天，视线移动，却始终不敢去直视那太阳，他怕自己会被蒸发殆尽。
　　
　　斩楼兰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，“交给我吧。”
　　
　　“嗯。”锋芒慧剑喉咙滚动了一下，不知是什么氲湿了斩楼兰的掌心。
　　
　　“我一直喜欢你，不是崇拜，是喜欢。”
　　
　　“现在都是你的了。”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到底还是只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。
　　
　　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了，斩楼兰向来是个崇尚物质的人，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。现在的斩楼兰，跟于锋操作时的锋芒慧剑至少有七分相似。
　　
　　“最后想对我说什么？”
　　
　　锋芒慧剑看着自己的读条，张了张嘴，几乎没有发出声音，但他觉得斩楼兰听到了。
　　
　　“谢谢你……真的。”
　　
　　不但听到了，而且还回应给他一个收紧的拥抱，虽然下一秒就抱了个空。
　　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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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终于……写出来了……标题随手系列_(:з」∠)_
　　给锋芒慧剑的设定是一直深爱着锋哥的纯情少年呢（滚
　　大概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斩锋了，有点求而不得，有点口是心非，有点聪明又有点肤浅。
　　600粉的感谢，希望你喜欢w