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时云归

于锋是初心,墙头有很多

【全职/新百花】Blue and black

  新生代本《galaxy》的稿子,新百花担当~

  新百花真的是一支非常有潜力非常厉害非常可爱的战队!大家真是太棒了゚+。:.゚ヽ(*´∀`)ノ゚.:。+゚


  01

  

  第八赛季对百花来说,是一场只有惊没有喜的噩梦。

  第九赛季,于锋的转会算是暂时给百花吃了一颗定心丸,但常规赛上半段百花的成绩却并没有多少说服力。

  那接下来呢?

  

  从比赛场馆出来以后,于锋率先登上了俱乐部的大巴,其他人紧随其后。他坐到了最后一排,抱着胳膊一言不发,原本五个人的座位像是被他一人霸占了一样。只有邹远斟酌再三之后坐到了他的旁边,其他人都紧挨着司机凑在最前面。

  邹远到处看了看,手背往嘴边一遮小声道:“队长,你把他们吓着了。”

  于锋有种被看穿的尴尬,掩饰地挑了挑眉,也压低声音,“没吓着你?”

  “我知道你没生气,而且你现在挺兴奋的,是顿悟了什么?”

  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于锋有点讶异。

  “嘿,”邹远笑,眼儿弯弯,“你没事爱装低气压,大概是什么什么欲过剩但是又碍于什么什么不好表达,以至于要靠假装来恐吓别人,或者说引起别人对某件事的重视,对不对?”

  于锋听得有点乱,不过有一点被他说对了,自己的低气压的确有虚假成分在,不过怎么就没骗过他呢?

  “张佳乐前辈还在队里的时候,明明低气压却总爱装没事,是典型的逞强还想逗乐别人,你嘛……就恰恰相反,我一看就看出来了。”

  “啧。”于锋服气了,不得不偏偏头过去,“我有打算的……保密啊。”

  “知道知道,我配合你。”邹远神色总算认真起来,“什么打算?”

  “让他们正视自己的错误。”

  于锋撑了撑胳膊就开始摸口袋,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预示性动作,至少邹远已经很懂了。

  “他们都在前面呢。”

  被邹远拐了一肘子,于锋不以为意,“说好的在外面不管呢?”

  “这是队里的车!”邹远据理力争。

  于锋倒抖出一根烟,半只手探出车窗,拿着烟在车窗外点燃,然后抻着脖子就那么抽起来。

  邹远目瞪口呆……

  烟在外面,人在里面,完美啊。

  

  晚饭之后,于锋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明天再复盘,一来刚刚经过高强度的比赛他也有点乏,二来顺便也加实一下“今天队长很生气”这件事。

  自从他来到百花,就一直有种挺奇怪的感觉。

  大家对他的到来是心存感激的,这毫无疑问,似乎也正达到了于锋的某种设想。

  但也因为如此,所有人对他都不够纯粹。以于锋自己的理解,其他人几乎是在小心翼翼甚至诚惶诚恐地维系自己与队里的关系,这种刻意而为之让于锋觉得束手束脚。

  而同样是转会来的周光义则没有这些烦恼。

  丢掉手里的空烟盒,于锋来到阳台上吹风。为了培养百花的新组合,于锋被安排和邹远一间宿舍。不得不说百花的住宿条件很好,室友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,却是单人单间的,更像是合租一间小公寓。这样的安排于锋觉得不错,既不过分侵入对方的生活,也保持了一定的亲近。

  隔壁邹远的房门紧闭,于锋自认没有探求自家副队睡眠状况的兴趣,但把一切过错归咎于对方阳台上那几盆扰乱他视线的绿植。

  况且,他一直都很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和邹远聊聊。

  落地窗从外面被拉开,邹远没醒。

  

  曾信然最近几天总是在夜里醒过来,他知道自己是精神太紧张了,队医曾安慰过他,说队里的事有前辈们操心,自己只要努力练习就好。

 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,他望着天花板想。

  百花败绩连连的那些日子,他一直撑着,失眠、做噩梦、闹肚子、头疼脑热……他知道这些都或多或少和情绪有关,但他不想就此打乱自己的训练节奏,更不想影响其他人。去找队医,从来都是他一个人,还要跟队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保密。

  从今天右手离开鼠标的那一刻起,他真想跑到天台去狂吼几声。

  所有的委屈与不满,都在那个时候饱胀到了极点,却在还未得到痛快发泄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队长说,我们走吧。

  然后第一个离开,背影并不潇洒。

  没有谁的压力比于锋更大,他既是百花一队之长,又有着前蓝雨队员这一层身份。他不但要为百花的成绩承担绝大部分责任,也要接受来自各界的刻薄评论甚至讥讽。

  转会这步棋,他下得很险,而事实摆在眼前,他的胜算越来越低。

  有些话我不说,不代表我就不懂事。曾信然近距离盯着自己的手心,然后握紧。

  队长在扛,为什么自己不能?跟队长比起来,自己又算什么呢?

  他拿起手机,编辑起了那条他一整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短信。

  “妈,我想你。

  但是我现在更想拿冠军。”

  

  七年了啊,张伟算着日子,整整在百花走过七年时光了。

  他应该是在百花待得最久的一位,战队成立第二年加入,直到今天还在挥洒汗水。

  对于这样一个老队员,经历过繁花血景那段辉煌岁月,难免会曾经沧海。不过唏嘘之余,更多的还是对眼下的期待。

  可以说,他是亲眼看着队里每一位队员的成长、来来去去。

  孙哲平退役的时候,他说好好养着,你还年轻,以后还有得打;张佳乐退役的时候,他没见到人,从QQ上留言给他,说调整调整,我们等你重返职业圈;唐昊和邹远被提进主力队的时候,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,告诉他们百花是个值得奋斗的战队。

  张伟现在想想,他说的没一句落空,可现实却与他预料的相去甚远。

  只留下一个邹远。

  又来了一个于锋。

  战队因为他们两个几乎推倒重建。

  他见证过那么多职业选手的成长,如今也见证了一代老牌战队的改头换面。

  是好事。

  他想自己在职业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,总也比不上那些毛头小子。自己也是年轻过的啊,年轻的时候,怎么不更努力一些呢。

  想着想着,他就像一个家长一样,把自己未达成的目标寄托给了后辈。老生常谈的那些不再提,事实上他还很看好一个人,朱效平。

  

  联盟里没有特别顶尖的召唤师,这个职业一直是荣耀职业圈的一笔空白。

  百花有一位,水平不错——毕竟职业选手不会有水货。

  但也就是不错,要说因为职业人少而随便提拔起一个“第一召唤师”,那让朱效平自己估计也不乐意。

 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样一个职业,很大的原因就是看好了这一空白,自己施展起来竞争力会小很多。

  谁没有一个“第一”梦呢?自家战队里有过第一狂剑,有过第一弹药,现役第一狂剑也转会过来。

  这么耀眼的人在自己身边来来往往,朱效平不止一次想,什么时候自己也为百花摘个第一回来。

  不过在这之前,先让百花夺冠吧!

  

  周光义一直到凌晨还没合眼。他想了很多事,从霸图到百花。

  转会是他自己提出来的,当时经理让他再考虑一下,他笑笑说霸图可能真的不适合我。

  这么一看他和于锋的转会理由似乎差不多,但又不一样。

  经理说那你把季冷带走吧。

  可能他想要的没那么多,也可能只是单纯想找一个能让自己发挥出真正实力的地方。

  他看得出,于锋和邹远各自面临着不同的困难,都很难。那种难让他有点良心不安,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自视甚高了,但他从来不觉得一支战队仅仅是队长和副队长的。

  忽然自己的房门被叩了两下,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抱着枕头进来。

  周光义隐约认得出这是自己的室友莫楚辰。

  “老周睡不着吧?咱们谈谈心那。”

  

  今夜,百花全体队员都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微妙的心理渗透。

  谁也不会说,谁也不会表现出来什么,只是大家的心境都不同了,并且都不约而同地隐约意识到,这接连失败的洗涤,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,是何其重要的一步。

  

  02

  

  复盘仔仔细细进行了一上午,除了分析失误之外,他们还达成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共识。

  “下午两点集训。”

  队长发话了,也就是说中午的三个小时他们可以自由安排。

  好几道目光非常默契地看向了邹远,后者则是微笑着跟他们摆摆手。

  “妈呀……刑场送别似的。”莫楚辰摸着胳膊转身,其他几个人也陆续跟了出去。

  邹远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毫不拖泥带水,“来吧。”甚至有些跃跃欲试。

  于锋却把落花狼藉的账号卡抽出来放到桌上,“先别急,赛后分析还没完。”

  邹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
  “我先问你一个问题,想好了再回答。”于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,见副队一脸紧张地盯着他。他故作高深,轻声问:“张佳乐在你心里,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吗?”

  “当然不是。”邹远脱口而出,旋即又有些犹豫,“……不是。”

  “你能这么想,就已经成功了一半,要知道赛场上没有不可战胜这一说,唯一的例外只有人自己。”于锋意有所指,他希望邹远明白。

  “我知道知道。”邹远频频点头,“队长你不会以为我遇到张前辈会留力吧?”

  于锋没有回答,却是话锋一转,“我对繁花血景虽然没什么兴趣,虽然能打出来那也不赖,但我想过了,价值不大。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不想要,这还直接关系到我们的输赢。”

  “你是指……”邹远拧起眉头,“复制打法很容易被破掉?”

  “没错,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,但总有人能,比如孙哲平张佳乐,比如叶秋。”

  “嗯。”邹远点头表示同意,等他的下文。

  “这是立足于我们两个,如果精确到你我个体,我们又需要其他考虑。我自认和孙哲平的打法不是一个路数,但你……即视感太强。”于锋斟酌了一下措辞,“你想想,如果你和张佳乐正面遇到,你把他学个十成十,每次出手都被他看破,那胜负还有什么悬念?”

  “啊哈哈。”邹远干笑,“哪有这么玄乎……”

  “我不想打无把握的仗,一丁点风险都不要。”

  邹远舔了舔嘴唇,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“好。”于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,回到自己位置上开了机器,“那咱们试试。”

  

  一点五十分,所有人到齐,临时调整打法的适应性训练正式开始了。

  其实说是适应性训练,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于锋和邹远的那股子决绝,似乎曾经的战斗风格都随着一顿中午饭消化掉了一样,让一班人都有点手忙脚乱。往好听了说这是在将效率最大化,可说白了,他们是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适应。

  于锋铁了心要利用这种毫无过渡的方式强行灌输,他只要一想到整支队伍还沉溺在繁花血景的旧梦里,就恨不得洗了他们的脑一切从头再来。

  他用一中午的时间说服了邹远也说服了自己,邹远的表现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。

  然而等到整个下午的数据出来,结果却并不是那么尽人意,相较于以往虽然有了小幅度的提升,但这种程度是远远不够的。

  于锋知道不能急于求成,但下一场比赛近在眼前,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。

  “我觉得,我刚才应该稍微快一点,这样森罗就能从这里过去……”周光义忽然开口,打开队内共享桌面指出一个空当,“如果森罗补过来,这一处的失误就可以避免的,后面的一连串也就好说了。”

  “对,还有效平,魔界之花的位置应该再犀利点,你看……这里完全不在范围内嘛!”

  曾信然举手,“我承认!我上来就被副队的节奏吓尿了,整个操作都不好了。”

  “驳回,我看你是中午没睡醒。”邹远操作花繁似锦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,看起来好像拍了德里罗的脑袋。

  “我觉得……”

  所有人都在努力适应突转的画风,每一场结束后会积极讨论,把自己失误的发现的领悟的互相交流一遍,临近傍晚的时候,好歹算是打出点样子了。

  这对几人来说无疑是个疲惫至极的下午,但是一看到那个相较以往堪称跨越式的成绩,他们又由衷地畅快。

  他们的队长的决定是对的,他们的信任是对的。

  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,晚上可以自由安排,但不要过于放松,另外有什么意见或建议都可以提出来。”

  

  晚上七点,张伟来电话问邹远要不要一起去吃饭,邹远看了于锋一眼,后者点点头。

  “烧烤烧烤,整天除了烧烤就是烧烤……”邹远挂了电话,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一片狼藉。

  于锋偏过头来,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啊,别勉强,我都可以。”

  “可能我需要出去走走找点灵感什么的。”邹远摇摇头,“他们是有心的,知道吧?”

  于锋微笑以示了解。

  一桌子鬼画符被邹远宝贝地整理好收进抽屉里——上面是他一下午的研究成果。

  电话又来催了一次,于锋和邹远才匆匆出门赶到约定的烧烤店,曾信然第一个看到他们,用脚勾了两个马扎过来。

  “怎么不吃啊?”于锋看了看一桌子烤串,好笑地扫视队友们,“都什么年代了,第一筷子还等老爷先动?”

  “那可不,我们还得净身烧香,拜上三拜才行啊!”

  于锋闻言一拍手,“行,那小莫就你,不用三拜,一拜就行了,赶紧的别耽误大家吃饭。”

  “靠?!”莫楚辰拿起一棵小葱指了一圈人,“哪个说于队今天心情不好小心伺候的?我不点你名儿给我站出来!”

  大家哄笑,确认于锋的笑意没假,这才张罗着开饭。

  “小邹多吃点,之后场场都是硬仗,你看你这小身板。”张伟知道邹远的口味,连带孜然和辣酱都给他推过去,可想了想又把辣椒盘子抽回来,“你吃起辣来就停不下,还是别吃了。”

  邹远感激了张伟的细心和理解,然后摸摸胳膊腿儿,“哎我嘛……就是体质问题啊,怎么吃都是这样,我也想壮实点儿的。”

  “看,这就是我们分分钟都在拉仇恨的邹远同学。”莫楚辰也不胖,可硬是捏起了自己腰上的肉,一脸的痛心疾首。

  周光义捶了他脊梁骨一下,“人小邹哪像你,天天不到饭点儿起不来床的。”

  朱效平也不能闲着,一边卷小饼一边慢条斯理地爆料,“那天老周上完厕所没洗手,出来先拍了楚辰肩膀。”

  “我操周光义咱俩绝交!”

  “没跟你交过!”

  一桌男人吵吵嚷嚷嘻嘻哈哈引得邻桌频频侧目,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没有被这阵子的糟糕成绩影响。邹远完全能猜到如果这一幕被媒体捉到会如何花式运用“不思进取”这个词,但既然于锋都没开口,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笑笑。

  况且,他知道这帮人有心意在。

  邹远捧着茶水杯子,觉得心里热热的。

  “队风队风!”张伟拿出前辈的姿态叩叩桌子,然后略微压低了点声音,“低调点。”

  此时于锋跟前已经堆了不少铁签子,发觉队友们忽然静下来了,不满道:“继续啊,撸串儿没节目怎么行。”

  最后,想要放小苹果助兴的莫楚辰被没收了手机,苦大仇深地嚼着小葱挤眼泪,一桌人也总算是热热闹闹吃完了这顿饭。

  饭后他们像大多数聚餐的朋友一样,边消食边东拉西扯。于锋撞了一下周光义的肩膀,后者会意,摸着打火机就跟他一块儿起身。

  “啧,这俩老烟枪。”朱效平拿着根竹签子剔牙。

  他们远远望见两个人站一块儿猥琐地点烟,然后就跟登仙了似的云雾缭绕起来。

  “我也有点儿来瘾了……”莫楚辰搓搓手说。

  “楚辰你就别了,来,把大家剩下的食物残渣消化一下。”

  “靠我是治疗还是回收站啊?!”

  

  于锋另一只空闲的手抄着口袋,静静地盯着马路对面出神。

  周光义干脆先开口了,“于队,有话说?”

  “啊。”于锋好似才回过神来,应了一声,低头碾着脚底下的土,“……也没什么,咱俩都是插队进来的,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……你觉得这样能不能行?我怕路子走不对,一切好现象都是回光返照。”

  周光义就猜到他会问这个,答道:“不真刀真枪打一场,谁能知道呢。”说白了他也是有点拿不准。

  于锋微微叹了口气,薄薄的烟雾像一张正在铺开的巨网将他困住。

  “中午我单独跟邹远试了一下,你别看他下午那个猛劲儿,是给你们看的,反正我觉得他变起打法来挺艰难……咱们会不会有点冒进?你说灵魂打法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?”

  “理论上是有这玩意儿的……”周光义结合原本在霸图的状况考虑了一下,“但是现在咱们的条件不行啊,你变打法肯定也很费劲吧?况且本来就是大家来适应着你来,你调整那就太说不过去了……要是维持现状,那就是之前几场的结果。”

  于锋沉默。

  “再说了,上边这是有意为了树立新核心把百花推倒重建,我觉得他们的考虑挺对,你的想法也没问题,就是需要点时间磨。”周光义分析道,“尤其小邹,他简直病了要。”

  于锋知道他指的是邹远模仿张佳乐这件事。事实上他对此倒没有太反对,毕竟要是能把张佳乐学好那也是很厉害的。问题是他觉得邹远根本学不好,他们两个人的巅峰水平绝对不是一个路数。而且就像他考虑过的那样,复制打法无论如何都是存在风险的。

  “艰难就艰难,总比坐以待毙强。”于锋吐了一口浑浊的气体,心头的迷雾也逐渐挥散,让他多少有了点儿精神。

  “队里有个灵魂人物还真未必是个好事。”周光义似笑非笑,“这一走惹多大乱子。”

  这话如果被别人听去,顶多就是感慨感慨前事,但于锋却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,笑道:“死磕还不成吗?”

  不知是说给周光义还是说给自己的。

  

  03

  

  不得不说,百花之后几场的表现可称让人眼前一亮,再外行的人也能看出百花在赛场上的质变。

  于锋在实力上本来就是联盟中的佼佼者,加上落花狼藉的强势复出,在不断的磨合过程中,他越来越出色的表现有那么点理所当然的意思。

  反倒是一直不怎么引人注意的邹远,新赛季的表现着实让人眼前一亮。不完全摒弃传统的百花式打法,但也不拘泥于老套路,看着也有些鲜明的个人风格了。

  百花整只队伍变得进退有度了许多,外界评论于锋“有着从前无处发挥的统筹才能”。

  常规赛的末尾,百花堪堪挤进季后赛,然后并不太意外地在季后赛第一轮落败。

  季后赛第一轮就惨遭折戟,不管对未来如何憧憬,都不能否认眼前的失败。

  那天晚上,邹远在俱乐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找到了于锋。

  于锋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,嘴里叼着一支烟却没点燃,眼神淡漠地看向别处——比他的眼眸更加深邃的地方。

  “擦啦”声在他跟前响起,就着昏黄跳跃的火光,他隐约看到邹远的轮廓,藏在火苗后面。

  火柴很快就灭了,邹远又擦着一根,微微倾身把于锋的烟点燃,不知道是替谁找理由,“一支半支没事儿。”

  然后于锋看到他手里的半盒玉溪。

  到底还是个孩子,把烟从烟盒里拿出来都不甚熟练,手指颤颤巍巍,然后赌气似的咬住烟屁股。

  于锋看笑了,截过他另只手里的火柴盒装进自己口袋里,“那是抽的,不是吃的,你呢闻闻就行了。”

  从于锋嘴里飘出来的烟模糊了他半张脸,邹远觉得是自己眼花了,摇摇头坐到于锋身边,在于锋惊愕的目光中双手搭上他的肩膀,脸凑上去寻到那一点火星。

  烟丝受热的声音在邹远听来就跟核武器爆炸一样,在脑壳里轰然炸开。他狠狠吸了一口,把自己呛个半死又吓掉了于锋的烟。

  “咳咳咳、咳咳……”

  于锋无奈地顺着他的背,手底下的小身板似乎他一个用力就能拍散,此时正缩缩着肩膀不住抖动。

  “你还好吧?”

  邹远咳嗽了一阵,手肘撑住膝盖,脸埋在手心里,摇头。

  “对不起啊,队长……”

  于锋手顿住,然后揉了把他的头发,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说什么呢。”

  邹远吸了吸鼻子,特实诚地重复了一遍,“对不起。”

  两支被抛弃的烟静静地躺在地上,释放出颗粒状的气体,仿佛一方空气都变得浑浊扭曲,让人难以忍受。

  “你说得对,我欠缺的不仅是实力,还有很多……”

  “等等等等,我可没这么说过啊。”天地良心,于锋的原话明明是“你欠缺的不是实力”,怎么到他这儿就补上了一个“仅”字?这意思就全变了啊。

  邹远吃吃笑,“这不重要……重要的是,我认识得太晚了。”

  “一点都不晚。”

  “不,队长,你不知道……”邹远转过头来看他,“我已经很努力了……”

  邹远望着于锋的眼睛,好像怕他不相信一样,又说了一次。

  “真的很努力了……”

  空气凝固。

  于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,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让邹远知道他已经看到了他的努力,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,甚至听在邹远的耳朵里还会平添嘲讽,于是他干脆保持沉默,用拇指蹭了蹭他的眼睛。

  “于队!小邹!”

  听到声音邹远赶紧抹了把脸,只见周光义裹着外套跑过来,“你们怎么一个带电话的也没有?大半夜的在这干啥呢?大家都等着呢,今天还复盘吗?”

  “今天就算了。”于锋把刚拿出来的烟又收回去,冲周光义使了个他能懂的眼色。

  周光义反应了一会儿摆摆手,“……嗐,队里都不怎么管了……你就躲出来抽个烟还拉上小邹,大家还以为你们俩被粉丝套麻袋了呢。”

  于锋意思意思笑两声,拍拍邹远的腰,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
  周光义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,然后踩灭了地上两支刚燃到一半的烟,跟了上去。

  

  不说“虽败犹荣”这种只好听不顶用的话,但也算是让于锋心里有了底,不再是初来乍到时的棘手。

  如果一下子让百花来的大翻身,那才叫人害怕呢。

  于锋把烟蒂用锡纸一裹扔进垃圾桶,还特意去窗台晾了晾自己。虽然队内心照不宣,可是让领导发现队长带头不教好那就不是好玩的了。

  训练室的门锁咔嗒拧开,于锋闻声回头,意外地看到了邹远。

  邹远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,愣了一下后冲他打招呼,“于队早安。”

  “早……这么早?”

  于锋看了一眼挂钟,差几分钟五点。自己是因为醒了睡不着,所以干脆穿上衣服来了训练室,可邹远从来都是队里好睡眠的榜样,那双有点乌青的双眼道明了真相。

  “熬夜了?”

  邹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,“我还打算轻手轻脚回去,再跟你们一块儿起床呢。”

  “一晚上研究出什么来了?”于锋也没教育他,因为他知道他心知肚明,偶尔心血来潮也没什么值得小题大做的。

  “也没……就打了打网游。”

  “打网游?”于锋乐了,“我有种愉快的预感。”

  邹远笑眯眯地伸出两根手指,“两个。”

  于锋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,“果然,我对你的幸运值已经见怪不怪了。”

  邹远打了个呵欠,“那我再去睡一会儿,晚安队长。”

  于锋扶额,不是两分钟之前刚刚说了早安么。

  

  百花的夏休期提前到来,算是最后一天集体活动,没人犯懒,都老老实实保质保量完成了一天的训练。

  莫楚辰晃着脖子去饮水机前接水,“累跪了。”

  “今天的节奏好像又不太对啊?”

  “我也觉得……”

  于锋拔出自己电脑上的U盘,“嗯,刚刚的团队训练我录下来了,大家回去都研究一下,回来验收效果。”

  “于队一直都走在改革创新的前沿啊。”张伟感叹。

  

  第十赛季,百花一路稳步前进,按于锋的话说,就是“是时候好好打了”,说得好像之前都是打着玩似的。

  直到这种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,现在的百花真的很不简单,轮回的不败金身可就是被百花破掉的啊!

  繁花血景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传说,但是百花的狂剑和弹药的组合日益强大,逐渐成为新的战术中心。

  

  如果第九赛季是于锋留给自己的缓冲期,那么第十赛季就是整支战队的缓冲期。

  这个赛季的百花终于不是一支蹩脚的“野队”,虽然还未真真切切展现出所谓的强者风范,但正是那股向上的劲儿让人侧目,因为谁也不知道百花究竟能有多强。

  

  04

  临近年关,百花的诸位异口同声不回家了,经理知道之后感动得不知道该抓谁裤腿儿了,看他们一个个精神饱满神采奕奕,他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些孩子。

  虽说大家都是自愿为了工作留守在岗位,但无论如何春节都是个大日子,经理塞给于锋一笔钱,说俱乐部出资,让他带队员们准备点年货。

  邹远打着呵欠无精打采,“想吃米线……”

  于锋豪气干云地往桌上拍了一沓红票子,“哥哥给你压岁钱就吃米线?真过日子啊。”

  “本土情调懂不懂?”邹远不服气。

  莫楚辰脖子也不疼了,“不行不行,要情调你俩自个儿吃去,今天得吃顿好的!”

  “火锅?”周光义提议。

  “可以可以,有气氛。”朱效平举手赞成。

  “吃烤肉吧,贵啊。”曾信然兴致勃勃,“自助餐也行,一百多一位呢!”

  “要是倒退一百年我铁定请你吃枪子儿。”于锋指着曾信然笑骂。

  “哎呀队长,那么抠门干啥呢又不是真的你请!”莫楚辰划拉着手机,“我看这家就不错,你们看看。”

  闹腾了一番,最后终于定下了一家餐厅,只是现在时间刚过三点还不到吃饭的时候,于锋和周光义两个外地人就建议去办点年货,顺便咨询这边过年和别处有什么不一样。

  邹远解释说没什么不一样,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,内蒙古人不是骑马上下班的,云南同理。

  外地人表示好遗憾。

  

  几个大男人,推着俩购物车满商场转悠,车子里除了吃的就是吃的,实在是想不惹眼都难。

  邹远第一个喊累了,掉在队伍后面,后来于锋也不想转了,就跟邹远脱离队伍去停车场等他们。

  “队长,你觉得小曾怎么样?”

  于锋认真想了想,“底子还是不错的,但还需要历练,经验不够,沉稳也不够。”

  “朱效平呢?”

  “嗯……对大局的敏感度不够,总是给人一种放空枪的感觉。”

  “张伟前辈呢?”

  “意识僵硬,太容易被看穿。”

  “莫楚辰?”

  “个人意识太多,团队意识欠缺。”

  “周光义。”

  “没什么太明显的短板,和效平差不多,缺乏敏感度。”

  “那我呢?”

  于锋沉默了一会儿,伸手揉了揉邹远的发顶,“你最大的毛病已经改得差不多了,我会继续寻找你的新缺点的。”

  “以前从来没有人会说这些,所以大家都只能一味的埋头训练,除了复盘的时候能直观看到自己的失误,别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。”邹远抬头看向于锋,笑着说,“……所以谢谢你,队长。”

  于锋也笑,“哪里的话,我也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
  “为了谁都好,只要百花好……百花是前辈们的心血,也是我想为之付出的地方,所以我一定要谢谢你!”

  再推托就显得矫情了,于锋也不会虚情假意否认自己的付出,他伸出手笑道,“所以要更努力才行。”

  “当然!”邹远把手覆到了他的手上。

  “于哥!小邹!我刮发票中了五块!!”

  曾信然的声音自大老远传来,于锋和邹远同时扭过头去,正好看到他平地上摔跟头。

  好在张伟在后面及时拉住了曾信然,可那张中了五块的发票也轻飘飘落进了下水道里。

  “啊啊啊啊啊我的五块!!!”

  “哎哟我的妈呀……老周我看到了什么……”

  周光义拍了他脑壳一下,“不要误解正副队的革命感情。”

  “放屁我都看见了……”

  右边一位哭着要捞发票的一位拉着不让的,左边一位八卦心泛滥的一位配合捧哏的,五个人的动静引得行人频频侧目,在中间的朱效平只好用手心盖住了脸……

  “出息,小邹肯定能中十块。”

  “二十!”

  “五十不能再多了,太反人类了!”

  “肤浅,自家的副队反反人类怎么了?”

  邹远也用手心盖住了脸……

  “你说是吧队长,你想自从你来百花之后,哪次喝饮料不再来一瓶?”莫楚辰得意。

  “得是小邹买的。”周光义补充。

  于锋也用手心盖住了脸……

  

  大包小包回到俱乐部,经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摄影师,非要趁工作人员们也都没走,让大家一起拍全家福,后来也给战队全员也拍了几张。

  于锋拿着快速冲洗出来的一叠照片拧眉,“我说小莫你怎么没有一张是一个样的?”

  “啊?我以为是十连拍,我还纳闷你们怎么都不动呢!”

  其他人都笑成一团(包括莫楚辰),扔下百花队长一个人陷入选择恐惧症……

  

  年轻的人,为心之所向,努力、战斗、燃烧。

  新的一年,又要到来了。

  

  fi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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